入伍前那晚,我正收拾行李,父亲推门进来。他是个脚步声重、嗓门粗的人,那晚却静静坐在我床边,看我整理行囊。这种反常让我有些不习惯,我想和他闲聊两句,却不知该说点什么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父亲又坐了一会儿,才走出卧室。那一刻,我忽然有些失落。在我小时候,父亲工作忙碌,我们父子俩很少有时间亲近。现在,我即将离家,他还是没有什么嘱咐。
我将行囊整理好,一转身,看到父亲又回来了。他把熨烫好的迷彩服递给我。我摸着有些温热的迷彩服,心里莫名有些委屈。他搂了一把我的肩膀,说:“你要去当兵了,走,爸给你看样东西。”
父亲踩着凳子,从客厅的高柜上取下一个棕色皮箱。我赶忙上前接皮箱,父亲恢复了他的大嗓门:“慢点慢点!”他跳下凳子,擦了擦皮箱,小心翼翼地打开,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件老式军装。“爸,这是你的吗?”我好奇地问。
“是啊,我还穿着它打过仗。”父亲拿出军装,在我身上比了比,给我讲起他的故事。
父亲入伍不久就参加了边境作战。战场地域受地形地貌影响,很难人工构筑工事,战士们便把天然溶洞当作掩体。说到这里,父亲问我:“你知道猫耳洞是什么样子吗?”我连声应答,上大学时,学校组织参观,还进去感受过。“有啥感觉?”“直不起腰来。”父亲点点头,继续讲他的故事。
由于气候湿热,许多战士得了皮肤病,有的甚至溃烂了,衣服和血肉粘在一起,一脱衣服就非常疼,所以许多人光着膀子。看着父亲紧蹙的眉头,我想起小时候见过他身上一块一块暗红色的斑痕。父亲说,那段日子,他和战友几乎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,蜷缩着睡觉时常被老鼠咬醒……我沉默了,拿过父亲的那件老军装,认真地叠起来。
父亲看出我心情沉重,故作轻松地说:“别看我们当时打赤膊,但只要扛枪往战场上冲的时候,从来没含糊过!”我把父亲的老军装叠好,放回箱子里,轻轻地合上盖子。父亲一只脚踩上凳子,示意我把箱子递给他。
“爸,我放吧。”我说。
父亲看向我,点点头。
那晚,我穿上我的新式迷彩服,给父亲敬了个军礼。他纠正了我的手型,也郑重地回了个军礼。
那一刻,我仿佛看见他年轻时穿军装的样子。“爸,你放心吧,我会学着你的样子,穿上军装,守护好万家灯火。”我暗下决心。(刘俊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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